陪伴雙親走過的最後日子(下)

早上七時多接主診醫生來電，母親開始思路混亂，把身上的喉管拔掉，弄得滿身血，為了安全醫生祇好用布帶綁着她的雙手，睡意全消，馬上與細少乘的士趕去威院，母親時而清醒，時而混亂，各弟妹與媳婦，孫子陸續趕到，看到母親辛苦，不禁淚如雨下，母親反安慰我：莫哭，不用怕，終須一別，一聽此語，更是肝腸寸斷，淚如雨下，六個孫子圍在病榻旁如太后般服侍照顧了數小時，一向忍痛能力強的母親開始叫痛!更呼喚我名字，口齒開始不清，聽不明白她想說甚麼，此時母親突然在我手心寫了一個『死』字，用微弱的聲音說出：死啦！我更是泣不成聲，因為是二人房，不想騷擾另一病人，幾姊弟盡力克制，但此時此刻如此情境任是鐵石心腸也忍不着失聲痛哭！大家都六神無主，細少冷靜，跑去找護士問醫生可否打止痛針，也明白醫院運作不會即時找到醫生簽署針藥使用，於是細少每隔十來分鐘便去催促一次，終於謢士替母親打了針，半小時後母親已平靜入睡，我與細少及兩個弟弟通宵留守，其餘人回家休息。破曉時分，細少發覺儀器上的數字越來越低，知道大限將至，要我馬上打電話給各人趕來，此時有工作人員替母親整理衣服床舖，讓母親整整齊齊安然躺好，護士發覺母親身體冰凍，馬上取來暖氣被蓋上，母親好福好壽！差不多全部人齊送終，母親安祥上路。雨大哥得悉母親走了，留言要辦的事情會很多，提醒辦事勿爭抝免亡者不安，感激！本來人多是會意見多，但弟妹在母親臨終前對母親承諾，一切會聽我的話，我雖是長女，始終是外嫁女，有些事情不便插手，但大家本着互相尊重，一切有商有量，所有事情迎刃而解，非常順利，但母親的死訊，面對老父不知如何啟齒！且他的狀況時好時壞，有時脾氣失常，大家都盡量相約才敢去見老父，怕他追問母親情況，於是隔一兩天放少許消息說母親不樂觀，到臨近出殯日期，醜婦終須見翁姑，不得不說，但無人敢說，老父失聲痛哭頻喚母親的名字，另一問題又來，便是父親要送母親最後一程，人手上的分配是一大難題，最後請安老院派人當陪診收費，事後會另加紅包，代顧用傷殘的士接送，便可解決了此難題，但亦擔心父親到場後會觸景傷情，萬一情緒激動要叫救護車便不知如何兼顧，但要尊重父親意願，他要出席不可不讓他出席，內心忐忑不安，終於父親知道自己能力日漸轉差，擔心雙腿乏力，會上不了梯級，去不到靈堂，當下把握機會勸說看身體情況而定，不出席母親也不會怪他，結果兩天後父親又再度入院，母親的事情辦好後，吃過纓紅飯，我與三弟回舊居揭紅紙開神樓，其餘人去探父親，父親精神很好，還跟其他子女孫兒讚我煲去的飯很美味，原來是迴光返照，翌日卻急轉直下，父親與母親同樣在威院，在另一樓層，但待遇 是天壤之別，醫生與醫護人員的冷漠，令家人不快，父母近年進出醫院次數頻密，接觸多了，明白不是醫院的問題，是個人品德修養問題。父親也是好福好壽，比母親更多人送終。感謝父親努力支撐到母親辦妥身後事翌日才走，否則亂上加亂，更不知如何善後，老父一生最愛是老媽，多年前曾說，最好一齊走，與愛妻共赴黃泉，做對雙飛蝴蝶，現在相隔十七天，是鴛鴦蝴蝶命，一定得償夙愿！祝願雙親化蝶，翩翩起舞，早登極樂！